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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周叶】本不该 09

日头西沉，橘色的余晖照耀在森然矗立的大厦反光的表皮，像白日余留尾声的狂欢。事实上，这座城真正的狂欢总是入夜才将将开始。用罢晚饭叶修便要回家，被江波涛挽留，叶修本人很少去声色场所，也不太能喝酒，一听要去酒吧就直摇头，直到周泽楷淡淡吐出三个字：“你去过。”

江波涛又侧眼看了下周泽楷，暗自啧舌。于是叶修让几人稍等，去安全通道口打了几个工作电话把积压的事情处理完，又转头问过钟点工阿姨小点的情况，这才揣着胳膊回来喊三个小年轻：“走着。”

Samsara是一家音乐酒吧，并有带k歌功能的包间，跟纸醉金迷的夜店不一样，比较小资情调，常有s市的白领下班过后来此约会、放松。酒吧对外名义上的老板是江波涛，不过盘下这家店的初衷是几个好朋友想要一个男生的“秘密基地”，因此按照个人存款情况或多或少都出了资。几人一到店，隐约听到歌声，前台酒保笑盈盈地喊：“老板来啦！”店内忙活的几位员工也纷纷招呼，靠近门口的有几位客人也遥遥举杯，江波涛赶忙让他们该干嘛干嘛，带着叶修等人转过吧台。

大厅中央有一整面屏幕，正放着首经典老歌的mv，木质的台子上一位美女正抱着吉他自弹自唱。寻了个好位置，江波涛请叶修坐下，可能因为女声低沉而抒情，叶修没多说话，眯着眼睛靠在卡座上，摆出副只想安静享受的模样。调酒师早知道几位实际老板的口味，端着托盘先送来几杯加冰加柠檬汁的威士忌和啤酒，江波涛和周泽楷一人分了杯，江淼作为女孩子也拿了杯威士忌，反倒叶修一边摆手一边倾着身子问酒保讨柠檬水。

“叶哥，这就我们几个还见外？那次吃饭都没探出你的底，就喝一盅绝没问题吧。”江波涛东道主般开始劝酒，他确实想看看男人酒量如何，毕竟饭桌上充分见识过男人的狡猾，就没见过那么会推酒的人，一顿饭下来就湿个嘴唇。“不骗你，我真不能喝。”叶修笑了笑把手往自己兜里揣，油盐不进，接着又附上句：“不信你问小周，那天我喝完酒醉成啥样了。”醉成啥样，那样也能醉?还是借机对小周干了啥。江波涛跟被挠了脚底板似的突然感觉坐立不安，江淼是真的一口问出来：“醉成什么样子了?”周泽楷在投来的复杂目光中只嗯了一声，算是给叶修作证，也没回答具体问题。

气氛变得奇怪起来。恰巧这首曲子已经唱完，客人新点的歌女生表示不太会，客客气气道歉问能否换一首，客人却站起来端杯笑闹：“跑调也行，这首不唱我不坐下了！”女生望向他们，眼神犹豫，江波涛皱了皱眉，正打算起身，周泽楷按了下他的肩，先行从卡座站起来朝台上走去，整个大厅先是极度安静，继而有人吹起口哨，呼声一浪一浪迭起。叶修有点惊讶：“怎么了？”江波涛笑着抬高声音，才能跟叶修把字讲清楚：“叶哥你就看着吧。”

女生脸上不掩惊讶和狂喜，赶忙让出摇麦和吉他，自己退到后面，周泽楷拉了她一下，唇角带起浅浅的弧：“跟着我唱。”男生的声音温柔清澈，有种让人心悸的魔力，一旁知道周泽楷取向的江淼都看得脸颊绯红，更别提驻唱妹子。周泽楷熟练地又调了下音，微屈膝盖拨片来回拨弄，手臂肌肉绷出好看的形状，歌曲紧张的前奏就起来了。伴随有人尖叫有人口哨的场面，周泽楷唇瓣翕动：“Hey,slow it down——What do you want from me?What do you want from me?”

这次连叶修也忍不住坐直了，甚至想要发出声响让青年去注意他。周泽楷的嗓音没有原唱那么浑厚低沉，但更显空灵，一开口，所有人都被他摄住了，思绪被歌词牵引：我想要他做什么?我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?他的眼神能否为我停留，他会把手伸向我吗?

“Just don't give up， I'm workin' it out，Please don't give in， I won't let you down——”女生在周泽楷的眼神鼓励下加入合唱，男女声线完美融合在一起，结束在男声激昂上扬的音调中，余音久久不散。过了一会儿掌声才逐渐热烈起来，周泽楷似又恢复到之前模样，目光都没落在观众身上只朝前腼腆一笑逃似的溜回座位上，双手握着膝盖勾着脑袋作小学生状。叶修噗一声笑了：“台上台下换了个人哈。”“你不知道啊小周就是这样，有时候像个b男，有时候像个纯情少男，这么复杂的属性都能融，可把他牛坏了。”江淼吐槽的同时偷偷往叶修杯子里倒了点白酒，叶修盯着周泽楷看，也没注意到。

周泽楷本就有点烫的脸更烧得通红，忽然看见有两位美女端着鸡尾酒杯朝这里走来，江波涛跟着他的视线一看，是生面孔，可能是新客，估摸着是被周泽楷吸引来的。他们刚盘下酒吧时，周泽楷也吸了不少搭讪的甚至闹事的，也有知道周泽楷取向来骚扰的，一一被他们料理过，久而久之不能骚扰周泽楷就成了酒吧约定俗成的规矩之一，今天周泽楷主动上台，大家自然没放过这个跟风凑热闹的机会，流氓哨吹得贼溜。

来的两位衣着光鲜，妆容精致，颇有网红的派头，也不直接搭讪，反倒是问能否拼桌，她们两个人太无聊。江波涛看周泽楷没什么反应，江淼一脸看热闹的表情，视线转向叶修。叶修领会到江波涛是让他这个主客决定的意思，呵呵一笑：“坐呗，这里够宽。”女生手里的玻璃杯往叶修面前的杯子上一碰：“谢谢帅哥，干杯。”叶修端起橙汁抿了口，尝到淡淡的酒精味，无语地扫视过其他三个人，江淼憋着笑，马上就把自己暴露了，叶修就隔空做了个弹脑门的手势，一圈沙发上所有人都把这互动收进了眼底。

两位美女的目标开始确实是周泽楷，但后面发现叶修娓娓而谈的样子也很吸引人，继而想要跟人加上好友。这期间周泽楷都好像装透明人般，笑也不怎么笑。叶修把手机摸出来，电子名片亮出来，周泽楷视线飘过去，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格。叶修果然如他所想有两个v信，现在加人的那个号头像用的是公司LOGO，像模像样的商业号，接着还真推广起自家业务：“我们APP正在做地推，本地店铺已经入驻完了，下载以后私我，我让客服经理送你们美甲券哈。”两位美女面面相觑，还是接受了好意：男人没那个意思，但有免费美甲也不错。周泽楷抬胳膊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，只露出双含笑的眼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叶修感觉那一口不知道多少度的酒在慢慢发酵，困意上涌，干脆说要回去休息了，不用送。江波涛当然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回去，载了叶修回到公寓，说了些场面上的话，看人步子还算稳，放他上楼去了。又送了姑娘回家，车开到路边，江波涛把车一停，周泽楷就知道他是要问了。

“你和叶哥，怎么认识的?”车停在路灯下，于是车里没开顶灯，两个人的表情都看不分明。

“意外。”周泽楷答。

“哪种的意外?”

周泽楷就简略讲了一下男人醉在他店里沙发上，被他带回酒吧的情形。江波涛一听还真是那天和叶修吃饭之后的事，对男人的一杯倒感到十分意外，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，只当是周泽楷说话太简略，少了很多细节的缘故。

“小周，你觉得再撮合一下我妹和叶哥怎么样?我看他俩真有可能。”江波涛注视着周泽楷的眼睛，果不其然，昏暗灯光下也能看出一丝不赞同。“那你想追吗?”江波涛犹豫再三，终于还是把话点破了，换来很长时间的沉默。

“不追。”终于，青年抛出两个字。

“不要骗自己，你今晚都要开屏了。”江波涛有点哭笑不得，但他知道周泽楷说的话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。

“心动，不追。”青年补充道。

“那就好。叶哥和你不是一路人吧，我猜的。别看他这么平易近人，家里背景真的深，他们家族绝对不会容许他和同性……知道你已经考量过了，但还是听我多句嘴，叶哥对你来说真的不是个好目标。你打算之后怎么样?”

过了半晌，江波涛听到夹着一丝叹息的回复：“做朋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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